“小白，是我。”

樂純出聲，悄咪咪從懷中掏出個袋子，裏麵有些培根香腸什麼的，是酒店客人自助餐剩下的食物，都是上好的食材，倒掉也挺浪費，她幹脆打包回來給小白吃了。

小白一見，瘋狂扭起了屁股尾巴都快搖掉了，大快朵頤了起來。自從有了樂純的投喂，小白長得不比那些外頭狗差。

樂純拍拍小白的頭，繼續推著自行車七拐八拐鑽到一個單元樓前停好了自行車。

這裏是蘇城的城中村，都是些最老的房子看起來顫顫巍巍的。聽說正在被政府規劃拆遷中，原房主早就不住了。房租是最便宜的，是外來務工者居住的首選。

她鼓著一口氣爬上了七樓，樓層越高房租就越便宜。

當鑰匙轉動打開鋁皮門時，黃色昏暗的燈光下，樂麗華從木凳上站了起來，她語氣有點焦急，

“今天怎麼晚了近一個小時，是方磊留你了嗎？”

樂純換上拖鞋，輕輕嗯了一聲，她不想說那麼多讓媽媽擔心。

方磊是她的上司，房務部經理，也可以說是她的男朋友，樂麗華以為他們下班約會了才這麼晚。

樂麗華鬆了口氣：“以後還是別讓方磊給你排晚班了，一個女孩子家這麼晚回來，我總是有些擔心。”

“沒事呢媽，我騎自行車也就十分鍾到家，也就今天晚了些。大家都是按照輪班製度來的，至少我不用上通宵班呢。”

樂純迅速帶起圍裙，開起灶台倒上水，熟練煮起了麵條。她知道媽媽肯定又沒吃晚飯。

這是一個隻有三十多平米的家，一個簡易的方桌子，兩個方木凳子，一張木頭床，家徒四壁，看起來像生活在90年代。

煮好了兩碗熱騰騰的麵，她放在樂麗華麵前：“媽，以後那麼晚了就別等我一起吃了，對胃不好，還有，醫生說你一定要好好休息。”

樂麗華滿臉愁容卻是沒動，問道：“小純，你真的決定了...要和方磊結婚？”

說完幾句話，臉色蒼白，像是用盡了她的全部力氣。

樂純停下夾麵的筷子，起身給樂麗華順順氣，接著坐下默默點頭。

她自打懂事起，就沒見過爸爸。她沒有爸爸，連一張相片都無跡可尋。

小時候問起，樂麗華怎麼都閉口不談。

整個家庭就靠樂麗華打著零工把她拉扯大，兩人相依為命。

但樂麗華有間接性精神病，時好時壞不能受刺激，不能太累。前幾年精神病剛剛穩定一些，腎衰竭又找上她，剛不久被摘除了一個腎。

她們的生活本身不至於這麼艱苦的，為了給樂麗華治病，僅有的一點家底都掏空了。

現在就樂純一個人在打工撐家，還得支撐醫藥費。

她不僅在錦華酒店做服務員，休息的時候還得去咖啡店兼職。

“都是媽媽拖累了你，我不...”

樂純知道媽媽想說什麼，不等不治兩字說出口，她大聲道：

“方磊他人挺好的！人雖是老了點38歲，比我大些歲，但是他有錢啊。”

她故作俏皮輕鬆，

“以後他活到八十走了，我才六十，有錢什麼樣的小鮮肉找不到。”

“我一個高中學曆的能找上在錦華酒店工作的經理，你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嫉妒羨慕我。”

“小純...”樂麗華眼中含淚，欲言又止。

“媽媽快吃麵吧，再不吃都結坨了。”樂純笑笑抓起筷子在樂麗華的碗裏拌了拌。

樂麗華歎息一聲，終歸什麼都沒說了，這個姑娘，總是這樣。

吃完麵後，樂純讓媽媽趕緊上床休息，叮叮咚咚收拾起了廚房。

耳邊又回響起那句“你真的決定了？”鼻子有點點酸。

媽媽是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所有的一切，都得排在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