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夜未央出來,薑黎打了輛車,直奔醫院。
在車上,她發了一條短信給趙歡:今天醫院有事,改天請你吃飯。
等她趕回醫院,小舒還在昏睡,她的臉色不算好看,就算打了鎮定劑,表情還是微微蹙起。
薄唇輕抿著,像是做了什麼可怕的夢。
田媽小心翼翼走過來,提醒薑黎去吃飯。
薑黎卻淡聲開口,
“田媽,這幾天辛苦了,今晚我看著小舒,你回去休息吧。”
小舒的病床旁邊,擺放著一張小床,田媽一天24小時陪護在這裏,確實很辛苦。
田媽麵露驚懼之色,以為薑黎不打算用她了,“薑醫生,我,我知道錯了,下次我出去一定鎖門,求你再給我一個機會。”
薑黎給的工錢是護工的最高標準,田媽家裏有在念高中的兒子,還有患有粉塵病不能幹重活的丈夫,一家三口全指著她賺錢,她不能沒有這份工作。
薑黎沒想到田媽反應這麼大,“田媽,我沒怪你,這件事和你沒關係,以後小心點就好,不用擔心。”
聽到薑黎這麼說,田媽這才放下心來。
整個下午,薑黎哪裏也沒去,隻一個人呆呆地坐在病房窗戶下的塑料凳子上發呆。
小舒是個可憐的孩子,5歲那年,親眼目睹親媽被爸爸活活打死,然後拖進村口廢棄的水井裏。
從那天起,她就成了一株蘑菇,一株整天蹲在村口的水井旁、眼神呆滯一言不發地蘑菇。
村裏人擔心她出事,把她送到了這裏,剛開始時候村委會幫她交了兩個月的費用,後來就沒人管了。
那時候薑黎剛來醫院上班,許是還沒見過太多的人間疾苦,許是小舒的蘑菇頭發型特別像小時候的自己。
總之,就算她剛剛上班,經濟總是緊張,手頭經常拮據,她還是決定負擔小舒的全部費用。
三年過去,眼看著小舒的病情一點點變好,薑黎陰霾的黑色世界仿佛也漏進一束光。
可小舒卻無辜地再次回到了原點。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精神病院本來就比別處清靜,天黑之後,更是安靜的可怕。
薑黎沒有開燈,就那麼靜靜地坐著。
手機屏幕時暗時明,有電話進來。
薑黎猶猶豫豫地拿起手機,最終又放下,她隻覺渾身無力,喘氣都費勁,不想說話。
樓道裏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薑黎也沒去理,以為是哪個病人又犯病了,在樓道裏跑酷。
然而下一秒,病房的門被蠻力推開,沈曼衝了進來,怒氣衝衝地對薑黎喊,
“你跟馳哥說什麼了?他為什麼把我的公益視頻全部下架了?”
薑黎捏緊拳頭,聲音帶著異樣,
“沈曼,這裏是病房,有什麼事出去說,不要在這裏胡鬧,會打擾病人休息。”
沈曼氣急敗壞,“我胡鬧?我拍公益視頻有什麼錯?難道不是為了讓大眾更了解精神病人的世界?”
薑黎秀眉微蹙,看向沈曼的眼神晦暗不明,“讓大眾更了解精神病人的世界?聽起來挺高大上,但,你確定你有那個能力?"
沈曼嗤笑,“怎麼沒有?要不是你在馳哥麵前亂說話,那個視頻已經登上熱搜了!到時候當然會有更多的人關注這個群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