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街色燈火通明，蟲鳴藏在燈火闌珊的陰影中，順著涼風忽遠忽近，試圖一陣一陣的填滿寂靜。少年琥珀色的眼眸中不再如以前那樣總帶著純粹的喜悅，不明所以的茫然和猶疑讓眸色如火焰跳躍出閃躲，明明是具有侵略性的俯視姿態，卻帶出些無措的委屈。

溯月的手指動了動，欲揚又落，進退不得的陌生感從指間傳入心底，悶的人有些難受。

“你……怎麼了？”

口舌間仿佛這時才反應過來渴意，聲音微啞，她忍不住微微起身，朝他靠得更近一些，隻是還不知道如何安慰人。她的身形從他的陰影中探出，難得半麵鮮妍靈動，平日裏那灰色的迷霧好像終於從她身上散去，讓人逼出了裏麵純粹美麗的靈魂。

白祁就這樣靜靜的看著她，不再繼續靠近，也不後退避讓開。

“我讓你受傷了。”

原來是這樣，溯月鬆了口氣，他忽然這樣嚴肅，還以為真的出了什麼大事。

“不是你的原因，你能記得在無門時我同你說得話，也順利帶著我進入了春塚，即便沒有及時找到妖玉，我也會醒過來的，你做得很好。”

這是溯月的真心話，在鰍毗發動無門的時候，她便想到了要如何順利找到妖玉，即便沒有英倉出手，他們最終還是能成功的，隻不過會多費一些力氣和時間罷了。

“但你會受更多的傷，我若能再強一些……”

她忽然就笑開了，同為了安撫他的笑不同，白祁說不出來，但隻覺得這一刻他伸伸手就能真正觸碰到她。

“你進入了我的夢境，你看到了，我以前也還算強大，但那時候我不會求助於別人，最後還是差點死了。現在有你們在，我今日知曉了同伴的意義，這感覺很好，受點傷而已，想做的事情也總能做成。白祁，有你們陪著我一起，我真的很開心，也很感激。”

心中一直繃著的那個不安的角落終於鬆懈下去，人和人總是會有這般那樣的差距與不同，但隻要做好自己，努力待在每一個最好的位置，他其實不用那麼在意，也不必與其他人比。他有機會成長，也有時間陪她、一點一點湊近，並不是每一片樹葉、每一朵花都要長在頂端才是最好的樣子，是唯一的選擇。

朝前靠近了些，兩人之間的距離忽然變得很近，溯月心中泛起異樣，稍稍往後想拉開一些距離，身形不穩就要仰躺下去撞在牆上。白祁及時伸手扶在她的腰間，語氣有些著急，

“阿月，你沒事吧？”

他真的不是三百年前那個小少年了，溯月腦中莫名冒出這個念頭。

“唔，沒事，我要休息了，你回房間去吧。”

白祁將她扶好，手卻還沒有挪開，他蹲了下來，柔軟的看著她，有些不舍，

“我可以抱一下嗎？”

騰的一下，溯月感到自己臉上一片熱意，看著他有些乖巧的等待，拒絕的話在嘴邊卻是說不出來，她撇開眼想再開口時，就被擁入一個溫暖的懷中，周遭全是清冽的羽鬆氣息。男子的額發蹭在頸邊，有些微癢，也像是撓在心底。

“阿月，我想永遠陪著你。”

女子身形柔軟，白祁不敢用力，那股委屈不知為何又出來了。

“我心跳得好快啊，你聽到了嗎？”

溯月緩慢的眨了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