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一次抓著手中的錦緞縱身躍起,在半空之中接連轉了三圈才落下。
四周叫好的聲音接連不斷,我卻敏銳的感受到一道銳利的目光。
我不著痕跡的掃視了一圈,高台四周的光線這會兒實在昏暗,我並沒有發現那道目光的主人。
遂也不再追究,專注的將這曲舞跳完。
琴音停下,我的動作也隨之停下,四周的燈火複又明亮了起來。
我的臉上覆著麵紗,隻露出了一雙秋水般澄澈的眼眸,含笑的看著四周的客人,盈盈行了一禮,卻是沒有說話。
梅姑再一次走上高台,站在了我身邊,言笑晏晏的對著四周的客人的說道:
“諸位貴客,對我百花樓今年的花魁娘子桃夭姑娘可還滿意?”
底下的客人們有說滿意的,有誇梅姑眼光好的,自然也有說不滿意的。
聲音最大的便是之前就拉著梅姑催促的小侯爺那桌。
“梅姑啊!不是小爺我說你,你們這的姑娘什麼時候學得這般遮遮掩掩了起來!
這是什麼地方啊?爺們找樂子的地方,你這推出來的花魁帶著麵紗算是怎麼回事?
舞跳的再好,要是長相一般也是當不得這花魁的名頭,諸位說是也不是?”
這位小侯爺是這盛京城中有名的紈絝之一,永寧侯侯荀牧之子荀盛。
這位荀小侯爺現如今也算是這盛京城中的一霸,與他同桌而坐的賀五公子與王三公子也俱是盛京城中出了名的二世祖。
原本這三人之中是以賀五公子為尊的,賀家與王家皆是百年世家,賀家更是接連出過兩位帝師,三位閣臣。
荀家自荀盛的祖父那一輩才考取的功名。
隻是這幾年荀家得了勢,連帶著荀盛這個之前跟在賀五與王三屁股後麵的小紈絝也越發的囂張得意起來。
賀五與王三這兩位公子也是個妙人,很是能屈能伸,一點也不介意當著荀盛的應聲蟲。
見他對著梅姑發難,也跟著附和道:
“小侯爺說的不錯,難不成這桃夭姑娘整張臉就隻有眼睛能看?如此遮遮掩掩的,像什麼樣子?”
“是啊梅姑,你這百花樓可從沒如此糊弄過客人,難不成是今年實在找不出個看得過去的花魁出來,這才隨隨便便拉了個姑娘出來充數?
今兒個可是上巳節,哥幾個可都是冒著被家裏責罵的風險跑過來給你捧場的!”
荀盛故作瀟灑的搖了搖手中的折扇,似是對賀五和王三的話很是認同。
“三位公子這是說的哪裏話,我家的桃夭姑娘這一雙眼眸難道不夠美嗎?
如此佳人的真容若是人人有份,那競拍成功的公子老爺們豈不是吃了虧了!
幾位貴客要是想一睹芳容,一會兒競拍的時候不妨下些功夫,自是能見到桃夭姑娘的相貌。
梅姑我保證今日不會讓貴客們花了冤枉錢!”
秦樓楚館裏的姑娘如此拿喬,在這盛京城中也算是獨一份了,但這男人都有個好勝心,對於那些個紈絝公子來說更是尤甚。
荀小侯爺聽了梅姑的話,本就不算大的眼睛眯了起來,閃出一抹被勾起的興味,合起手中的折扇不輕不重的敲擊著桌麵,笑著說道:
“梅姑,你可是越來越會做生意了啊!”
“小侯爺說笑了,奴家再會做生意,也得靠著各位爺們捧場才行啊!”
梅姑也眯著眼睛笑了起來,風韻猶存的臉上閃動著嫵媚的柔情。
與之相隔了三個包廂的廂房之內,一個著青色直裰織錦長袍的男子麵上神色有些不虞,
“老五這個不爭氣的,跟他說過多少次了,少跟姓荀的來往,就是不聽!”
他對麵的坐著的男子,身著玄色對襟窄袖雲紋袍,拇指撚動著手中的酒杯,不疾不徐的勸道:
“懷澤,你家老五還小,回家慢慢教就是了,何必生氣呢?你家老爺子還不讓你與我來往呢,你不是依舊坐在這裏與我飲酒!”
賀懷澤看著對麵男子玩世不恭的神情,眉心微蹙道:
“景辰,你與荀盛怎可相提並論!父親對你隻是有些許誤會罷了!”
蕭景辰嘴角的笑意更甚,有些自嘲的說道:
“這盛京城中兩大紈絝之首,我與那姓荀的可是並駕齊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