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含枝的發熱終於退下來了,可是,還是落下哮喘的病根。而且,她開始忘記以前的家人和小時候的事情。如果,哪天見到了你的親生母親和家裏人,我真的是,沒法子麵對她們呀。”奶奶說著說著,兩行眼淚就流下來。

“你媽媽將你托付給我們,我們卻沒能將你照顧好。”

“媽,您和爸爸對我恩重如山。這些年,為了給我治病,不知道跑了多少家醫院,花了多少錢。我心裏記著,有一年冬天,爸爸聽說有一個老中醫能治我的哮喘病,頂著風雪,徒步走了一百多裏的山路,到老中醫家為我求了偏方。後來,爸爸又到縣裏取了中藥。他不舍得在外麵吃飯,餓了,就吃口從家裏帶的玉米餅子,渴了,就抓把路邊的雪吃。為了讓我早點兒吃上藥,爸爸不敢停步,不敢耽擱,一直在趕路,等他走到家裏的時候,腳都磨破了,鞋裏都是血。”

提起以前的事情,林含枝淚盈於睫。

“還有一次,我因為肺部感染,高燒昏迷不醒,正趕上那天下暴雨,河水上漲,把通往縣城的橋衝垮了。爸爸背著我,媽媽在後麵扶著我。我們一家人冒著大雨,走了三十多裏的山路,繞過一處地勢比較高的鐵路橋,才過河來到了縣城醫院。大夫說,我那次是急性肺炎,再晚送半個小時,可能就沒命了。”

林君輕輕拍著林含枝的後背,鼻頭忍不住有些發酸。

林含枝繼續說道:“一樹大哥為了我,初中都沒上,還為治好我的病,上山采藥,把腿摔折了,留下了終身殘疾。’’

林含枝握著林君奶奶的手,哭成了淚人。

“含枝啊,到現在,我們也不知道你姓什麼,家是哪的,家裏都有哪些家人。

當時,隻聽你媽媽對你說:“含枝,等媽媽安排好了,就回來接你。”

所以我們也叫你含枝,取名為林含枝,隨你爸爸的姓。

後來你和我們家老二一鬆結了婚,你既是我們的兒媳也是我們的閨女。

如今,你到我們家也快四十年了,還沒找到你的家人。”

林奶奶說著說著,又抹起眼淚。“是我們對不起你,沒有照顧好你,如果當時能多問你媽媽兩句,就好了。你媽媽是個文化人,你親生家庭的條件,肯定比這裏好太多!”

林含枝哭著搖頭,“您就是我的媽媽,是我的病拖累全家,我對不起爸爸媽媽、對不起大哥。還有一鬆,為了給我治病,他下了十幾年煤窯。我也對不起林君。林君學習那麼好,為了照顧我,耽誤了考大學。”

林君聽著奶奶和媽媽對話,也跟著抹眼淚。

祖孫三代哭成了淚人。

“君兒,奶奶的錢也是你爸爸媽媽孝敬我的。我一個老太婆,本身也沒什麼急用。你若是實在不肯,這筆錢就算是奶奶借給你的。你回家和李雲書先把房子蓋起來,奶奶可不能讓你在那個陰暗潮濕的小黑屋裏坐月子。”林君奶奶的語氣堅定,不容爭辯。

“媽,還是用我的吧。”林含枝對林老太太說道。

“別跟我爭了,再爭我要生氣了,你手裏那錢,就留著看病吃藥,不能亂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