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臘月的梅花一一周雅寧(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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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嘭!”“吱——!”不知哪家的孩子搶先放起了鞭炮,空氣中迷漫著硝煙的氣味。大街小巷人來人往,到處是拎著大包小裹、行色匆匆的人群。新年將至,家家戶戶張燈結彩,到處是奔跑的小孩,抽冷子就放一小鞭,讓行人嚇一大跳。

在遼寧省會的鄰縣,縣委家屬院一排紅磚瓦房格外耀眼。隻見一位年輕少婦,挺著大肚子,吃力地背著一袋大米,走進第5個院門。屋裏亮著燈,炕上坐著一個40多歲的婦人,50來歲的男人,還有兩個30多歲的女人,一見少婦進來,就埋怨地說:“以為你幹啥去了,快生孩子的人了,也不知愛惜自己,這要是孩子流產了,可咋辦?”少婦笑著說:“沒事,幹慣了,周恒不在家,這快過年了,沒大米了,先預備點啊,你倆先喝口水,估計一時半會的生不了”炕上40多歲的女人也笑著說:“這瑾伢子啊,真是難為她了,家裏家外就靠她一個人撐著,周恒遠在外地,不常回來,家裏事都指不上他,快歇歇嗑(湖北方言,去的意思)”50來歲的男人接碴說:“俺看也是”看女人白他一眼,立刻閉了嘴。

這少婦便是張嘉瑾,她從朝鮮戰場回來以後,就轉業到了縣委。因在部隊被保送進了財會學校,故安排在縣委任主管會計。回國後,嘉瑾與周恒在部隊戰友的操辦下,簡單舉行了婚禮。又通過地方政府多方查找,終於找到了失散12年之久的母親劉文馨,又找到了流落到山東、貧困潦倒的父親張萬財,一家人總算團聚了。但弟弟嘉國還杳無音訊,生不見人,死不見屍,這讓文馨傷心欲絕,她把怨恨一股腦傾瀉在張萬財的身上,怨他不顧家,不養子女。而張萬財自知理虧,整日小心翼翼。周恒回國後,調任軍政治部組織處處長,與嘉瑾分居兩地,又因工作忙碌,一個月才回來一次,得知嘉瑾臨產,又逢元旦,本來說31號這天回來的,又因臨時有事耽擱了,沒有趕回來。嘉瑾自己請了兩個助產士,又買了一袋大米,準備迎接孩子降生。

兩個助產士洗洗手,正在喝茶,嘉瑾放好大米,剛想歇一會,不料一陣腹痛襲來,而且是一陣緊似一陣,小腹似有重物下墜,疼得她滿頭大汗。“好像是孩子快出來了”“啊,快上炕”“快脫了孩子(湖北方言,鞋子的意思)”眾人一陣忙亂,助產士匆匆消毒了一下手和器械,嘉瑾深呼吸,使出全身力氣,孩子的頭就露了出來,助產士托住了嬰兒。

孩子沒有哭聲,助產士倒提嬰兒,照著小屁股拍了一巴掌,嬰兒“哇——”的一聲哭聲正與“當——當!”的新年鍾聲巧妙地揉和在一起。窗外鞭炮齊鳴,舉國歡騰,新的一年迎風踏雪、似含苞欲放的紅梅,豔豔馨馨、嫋嫋娜娜地來到人間。

“恭喜!恭喜!喜得千金啊”助產士抱著嬰兒給嘉瑾看,嘉瑾的疲憊早已被喜悅所代替,欣喜地接過女嬰。文馨、張萬財也湊過來瞧著女嬰,隻見女嬰紅紅的臉龐,大大的眼睛,粉嘟嘟的小嘴,特招人憐愛。文馨喜不自禁地接過女嬰細看,仿佛看到了童年的自己。女嬰的誕生給這個曆經磨難的家庭帶來了意想不到的歡欣。

元旦這天,周恒匆匆從外地趕回來,看到女兒,高興萬分,畢竟這是自己的長女啊“起了名字沒有?”“還沒有,你看起什麼名字好”“小女優優雅雅,文文靜靜,安寧祥和,有大家閨秀的風範,就叫雅寧如何?”“好啊,不愧是政工幹部,軍中秀才,有水平!”“小名就叫寧兒吧”“好的”。

寧兒漂亮乖巧,又是第一個孩子,故深得四個長輩的歡心和寵愛。文馨因常年思念兒子嘉國,憂鬱成疾,小雅寧的出世,讓她把對兒子的思念化做對外孫女的萬般憐愛,那真是“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沒了”,天天抱著、看著,樂得合不攏嘴。

寧兒無憂無慮、快快樂樂地成長著,她天生愛笑,愛瘋,喜怒哀樂都在臉上。剛剛會跑,就在炕上跑來跑去,從炕頭跑到炕梢,又從炕梢跑到炕頭。那天中午吃飯時,文馨斟了一小盎白酒,也是太寵愛寧兒了,竟用筷頭沾了一點白酒,逗寧兒來舔,可誰知,寧兒這一舔竟醉了,這一醉不打緊,寧兒更瘋了,隻見她三蹦兩跳,躥到炕梢,又狂笑著蹦到炕頭,不料腳跟未穩,一頭栽倒在桌邊,恰巧桌邊有個茶壺嘴掉了一個茬,那還是寧兒那次打破的,還沒來得及換新的,說時遲那時快,這個茬口不偏不倚正墊在寧兒的眉梢,頓時血流如注。也算趕巧,周恒這天在家休假,於是周恒一把抱起寧兒,嘉瑾用毛巾捂著寧兒鮮血直流的眼睛,一路小跑,跑到縣委醫院,還好,搶救還算及時,隻是劃破了眼角邊上一點皮膚,沒傷到眼睛,總算沒有毀掉寧兒漂亮的眼睛和容顏。經此一劫,嘉瑾和文馨對寧兒更加細心照顧,唯恐再出紕漏。寧兒倒不在乎,還沒心沒肺地開玩笑說:“爸爸抱著,媽媽捂著眼睛,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