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啟剛聞言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他剛來不久,甚至還沒來得及進入隔離間親自查看一下許傾的狀況。

但是,僅從主治醫師的描述中便可得知,鼠疫病毒已然讓許傾呈現出顯著的肺動脈高壓症狀。

這種症狀將會對他右心房的排血功能產生不良影響,致使他感到極度疲倦以及呼吸急促。

不僅如此,隨著壓力不斷攀升,他右心房所承受的壓力亦將水漲船高,進而阻礙血液正常回流,最終導致指甲和嘴唇呈現出典型的藍紫色調,這就是是缺氧的顯著特征。

唐啟剛的聲音低沉而嚴肅:“他現在還有可能好轉嗎?例如改變治療方案呢?”

主治醫生深深地歎了口氣,緩緩地搖了搖頭:“太晚了……這已經是我們經過深思熟慮後製定出的最終治療方案了,但也僅僅隻是……”

唐啟剛毫不猶豫地打斷了醫生的話語,語氣堅定地說道:“除非他已經成為一具毫無生氣的屍體,否則我們絕不能輕易放棄!”

在隔離間內,許傾的麵容因極度的痛苦而扭曲著,他靜靜地躺在病床上,每一次艱難的咳嗽都會引發鮮血從口中嗓子裏湧出,沿著嘴角源源不斷地流淌。

那小護士心急如焚,一刻不停地為他擦拭著嘴邊的血跡。

夏嵐戴著口罩站在床邊,凝視著床上那令人心碎的一幕,久久不能言語。

許傾的胸口劇烈地起伏著,盡管他正在吸氧,但臉色依舊青紫異常,呼吸困難,吸入的氧氣遠遠少於呼出的氣體。

她的雙眼布滿血絲,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口罩下的嘴唇緊緊抿起,竭盡全力地克製住自己不讓哭聲溢出,然而眼淚卻無法抑製地如決堤般滑落,緊緊地抓住許傾的手。

許傾竭盡全力睜開雙眼,視線起初頗為朦朧,許久才聚焦在眼前的人影,確認那正是夏嵐。

他艱難地抬起沉重的眼皮,與夏嵐對視片刻後,仿佛泄氣的皮球,再度無力地合上雙眼,牽扯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他斷斷續續地向夏嵐訴說:“我……我真的非常抱歉,以前總是和你鬥嘴,不停地煩你,小嵐嵐……”

夏嵐強忍淚水,哽咽回應:“你哪裏是煩我,你分明就是在折磨我!還有你那些鍾愛的老電影,原本對我而言索然無味,卻硬生生被你拉著看完了!”

許傾突然劇烈咳嗽起來,身體愈發虛弱,有氣無力地辯駁道:“老......老電影才更有味道......你根本不懂其中的魅力。你看邦德......他不帥嗎?”

夏嵐含笑點頭,臉上的笑容卻夾雜著明顯的哽咽:“沒錯,他確實很帥,當然,你也一樣帥!”

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襲來,許傾幾乎喘不過氣,過了許久才逐漸平複。

他艱難地扯了扯嘴角,擠出一絲微笑,輕聲詢問:“小嵐嵐,你為什麼一直戴著口罩呢?”

此言一出,護士與醫生的目光不禁擔憂地投向夏嵐,而她則毫不猶豫地回答:“因為我還有感冒,你忘了嗎?”

許傾搖頭苦笑:“你……你才沒有生病……”他其實知道,知道夏嵐並未受感染,隻是私心和對於死亡的恐懼,讓他之前裝聾作啞,希望她能多陪自己一會......

夏嵐沉默片刻後,坦然回應:“對,因為我比你強壯。”

“哈……你……你才沒有呢……”許傾話音漸弱,最後努力說道:“小嵐嵐,你該出去了!”話音剛落,一口鮮血從許傾口中噴出。

隔離間外的主治醫師與唐啟剛驚駭萬分,立刻推門而入。

夏嵐則被護士引導著離開了隔離間,她的身體不由自主顫抖著,淚水如洪水般湧出。

她無法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許傾的狀況令她感到無助和恐懼。她試圖抓住門框,但護士卻緊緊抓住她的手臂,將她帶離了這個令她心碎的地方。

夏嵐癱坐在隔離間外的椅子上,她的哭聲在這個空曠的空間裏回蕩,充滿了絕望和哀傷。

每一聲哭喊都如利劍般刺痛著眾人的內心。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逝,夏嵐的哭聲逐漸變得嘶啞,但她依然無法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