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籟俱寂,槐花巷裏空無一人。
謝玉卿挑著擔子走在青石板上,等到了家門口,她剛打開外頭的門鎖,進到院內,就瞧見林絮廂房裏的油燈被點亮。
小孩身姿影影綽綽的倒映在窗紙上,動作緩慢似要起身。
“小絮,我能進來嗎?”謝玉卿站在外頭敲了敲他的門扉。
得到小孩的準許後推門而入,就看見林絮還披著外裳,竟一直沒睡。
“妻主,你快去歇著不用管我!”林絮看著自家妻主滿頭大汗,忍不住卷起衣袖要給她擦拭。
謝玉卿站在他床榻前,握住他纖細的手腕,“我身上味兒重,就不多待了,你趕快睡下,往後莫要等我!”
說完,就從懷裏掏出在夜市上買的一個錦鯉荷包送過去,“生辰快樂!”
雖已過了子時,但林絮捧著那錦鯉荷包,如獲至寶。
“謝謝妻主!”
“乖,快睡吧。”謝玉卿見他握著錦鯉荷包躺下後,替他吹滅油燈,返身回屋洗漱。
翌日。
謝玉卿早早起身就在廚房忙碌不停,將做好的早飯擺在院子裏的四方小桌上,這才去喚林絮。
林絮穿戴整齊,被自家妻主抱著坐在桌前,腳不沾地,被寵得有些飄飄然,“妻主,這是什麼?”
“槐花雞蛋餅,你嚐嚐,看合不合口?”謝玉卿一口白粥一口雞蛋餅,又夾了酸筍,甜絲絲,酸津津,胃口頓時大開。
林絮點頭,他還是頭一次這樣吃槐花。
“小絮,晌午沈公子要來家裏用飯,我過會兒出去買菜,你留在家中,門我就不鎖了。”
“嗯,我曉得。”林絮決定不給妻主添麻煩,要快些把傷養好。
謝玉卿提著籃子出門往集市上走,她前腳剛走,後麵王阿婆就過來串門。
林絮瞧著王阿婆手裏的針線簍子,有些意動。
“你這是腳崴了?”王阿婆夫郎早逝,女兒還沒長成就因一場風寒病逝,這麼多年一直都是一個人。
林絮點點頭,同王阿婆聊起昨日去青城山遊玩的事情。
王阿婆撚著手裏的針線穿了半晌才戳進針眼裏:“這麼看來你家妻主待你極好。”
“那是自然,我妻主是世上最好的妻主!”林絮坐在院裏曬著太陽,而後低聲詢問,“王阿婆,你納的這鞋墊是自個拿去賣的,還是給人代做的?”
王阿婆抬了抬耷拉著的眼皮,“給人代做的,我老了也就隻能做做這個,比不得你們年輕人手腳靈活。”
“怎麼,你也想做?”
林絮頷首,“這活我也能接嗎?”
“當然,你要是想做,明日我就去繡樓同掌櫃的打聲招呼,不過你繡一張帕子,納一雙鞋墊,我得從中拿兩文!”
林絮不懂繡樓裏是何行情,但王阿婆要從中拿兩文利,未免有些獅子大開口。
妻主辛辛苦苦做一小份豆腐都隻賣三文哩!
他隻是年歲小,又不是真傻。
可當他抬起頭迎上王阿婆那張飽經風霜的臉,
想起她如今孤家寡人,就靠著一月三百文的租錢過活,林絮心軟不好一口回絕,抿了抿唇:“阿婆,兩文太多了,一文,你看成麼?”
王阿婆渾濁的眼底掠過一道精光,成,怎麼不成,剛要開口答應,就被外頭闖進來的一位貴公子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