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拿著紙看了又看，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又翻來覆去看了幾遍才終於放棄。

憋了半天最終憋出一句：“五師兄也太不靠譜了吧，光給生平不給方位，這怎麼找啊。”

“看好了，我隻教一次。”

季聽雨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從他手裏接過寫著那假半仙楊鬆蓓生平的紙，隨意做捏了幾個手訣就將那張紙放到了羅盤上。

這張紙在接觸到羅盤的一瞬間就自燃起來，當符灰落到羅盤上的那一刻，一束紅光瞬間衝出，朝著城北的方向一路飛去。

兩人緊跟其後，不遠不近地追著。

城北的住戶要比其他地方更多一些，各家的房子之間挨得也很緊湊，這樣的情況，路就變得很狹窄，穿行速度也被迫慢了下來。

路雖窄，但路上的行人卻不少，許是因為住得窮苦老百姓比較多，這邊的煙火氣也更近一些。

沿街叫賣的貨郎，擺攤買菜的小販，行色匆匆的路人……

明德擠在狹窄的街道上，忍不住抱怨道：“這老登怎麼住的那麼遠。”

“身上沾了太多陰邪之物，當然是要找人氣足的地方補回來了。”季聽雨站定不動，看著紅光停留在一大一小身前，“喲，他居然還有個小兒子。”

一聽到有意思的事，明德就來勁了，探頭探腦地張望。

“哪兒呢？哪兒呢？”

“那兒。”季聽雨抬手遙遙一指，“他牽著那個。”

明德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看到了一個手牽著小孩兒在街邊買糖葫蘆的老頭。

“不是，他這麼老了？”明德倒吸一口涼氣，“不是說才四五十歲嗎？這看上去得有八九十了吧，這得是他孫子吧？是不是親生的啊？”

“他大兒子死的時候才十三，所以這多半是他小兒子。再說了，別人的孩子命好不好都是不準的，哪有自己生一個來的好。”季聽雨盯著飛速旋轉的羅盤笑了，“更何況轉命之術本就是逆天而行的邪術，稍有不慎就會被反噬，看他的情況是已經被反噬過一次了。”

“就這樣還敢繼續換命，是真嫌自己活得太輕鬆了。你不妨猜一猜，他這兒子是怎麼被他製造出來的。”

“……”明德咂舌，“不是吧，這也是他為了保命搞出來的？”

“怎麼會有姑娘願意跟他啊。”

明德惡心地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覺得這老東西真畜生。

“自己親生的，轉命奪運當然更方便。”

就算再不忿，事情也已經發生了，季聽雨從來不會對這種已經發生的慘事的被害人做太多評價，也不會去特意安慰。

在他看來，處理好加害者，讓對方得到應有的下場才是對受害者最好的答複。

明德撇撇嘴，晃了晃手裏裝鬼的竹筒：“那這怎麼辦？”

“不急，先看看，等他露出馬腳再說。”

楊鬆蓓看上去行將就木，但吐息卻像個正常人一般平穩，反倒是他牽著的那孩子，雖然看上去麵色紅潤，但下盤不穩，腳步虛浮，總給人一種氣若懸絲的感覺。

看樣子這老畜生改命很成功，隻是改命一般是以多換少，也不知道這究竟是第幾次了。

明德啃著包子嘖嘖稱奇，一邊搖頭一邊歎息：“你說這人吧，還真是夠貪的，都已經這樣了，還非得讓自己家破人亡才甘心。”

“害，你這就不懂了吧。人家這叫未雨綢繆，反正都已經快斷子絕孫，等百年之後被天道斷還不如他現在自己就斷了。”

“那這種人就沒法治了嗎？”

“有啊，怎麼沒有。”季聽雨從懷裏掏出一張單子，“像這種孤家寡人，你用平常的辦法對付他，那就是不痛不癢的，但你要是抓住他的弱點去打，那可真是打著他七寸了。不死也得掉層皮。”

明德好奇追問：“什麼辦法？”

“你看啊，他不是想報仇嗎？他不是想讓陳家所有人都被他那陣弄得家破人亡嗎？咱們就給他改了，把他那個養厲鬼的陣，改成聚靈陣，陳家後院的格局也改成聚財之勢，這不得給他氣瘋了。”

“嘿，這感情好啊，像他這種見不得別人好的人，就該這麼整他。誒，這種陣法改了，他沒什麼損失嗎？”

“怎麼會沒有，這種陰邪的陣法被人破陣他會反噬自身的。”季聽雨撥弄著手中羅盤，“我還覺得便宜他了。”

“也是哈。”

周圍的人來來往往，楊鬆蓓就帶著他那小兒子跟著人群慢悠悠地散步，靠著人氣衝刷他們身上的陰邪之氣。

楊鬆蓓的氣色也在人氣的浸染中，慢慢變得紅潤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