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回憶(1 / 2)

下個月就是三十歲的生日了。

還真是記得清楚,以為用忙碌就能麻痹自己,該來的總是會來,拒絕或是期盼,又能改變什麼呢?

我媽在一周前就刻意提醒過我,三十而立,不能太過隨意,回家吃個飯什麼的還是要有的。我不確定她是不是又要借著生日的由頭行“催婚”之實,但這次我不打算給她這個機會。

辦公室裏終於隻剩下我一個人,當然不是為了加班,就是想緩一緩,“拚命女郎”這種人設不適合我,但好像從一開始我就錯過了更改的機會,不知不覺中給身邊的人造成了假象,就連剛進公司的實習小妹都在好奇,“陸姐這麼拚圖什麼,又不需要買房還貸的,難不成是在攢嫁妝錢?”

是啊,我也想知道,攢錢除了這些還能用在什麼地方。

對著電腦發了會兒呆,還是決定關機回家。走出寫字樓的時候,夜色初現,江邊的風吹得人心頭發癢,說不出的舒服。

H城這個地方不算繁華,人口也不密集,唯一吸引我的地方就是夜間生活,不是那種燈紅酒綠,縱情恣意之地,事實上,連娛樂場所都不多,幾乎就是普通二線城市的狀態。夜間偶爾也有擁擠的車流,冒著熱氣和煙縷的夜宵攤,街道上閃爍著不奪目的霓虹燈,像個嚴謹的初學者,模仿著一線城市的發展路徑,卻也不肯輕易舍棄原本的鬆弛。

而我恰好,偏愛這種鬆弛感。

隻是在一開始我並沒有選擇這裏。畢業那年,是我最迷茫的時候,不知道該去哪裏工作生活,不知道是該聽從母命,留在家鄉平穩一生,還是學著其他人的壯誌雄心背起行囊去開創一番事業。總之,我下不定決心,也找不到逼迫自己的理由。

後來還是聽從了朋友的建議,留在了大學所在的城市,美其名曰“等待機會”。我那時就預感自己不會待得太久,看著身邊的朋友一個個明確了目標,有了努力的方向,開始走向人生的另一麵,我才有了原地踏步的“焦灼感”。我知道繼續留在那裏,隻會讓情況更糟,於是在第二年就滾回了家。

我媽看我終於舍得回來,有了嘲笑的機會,便隔三差五地打聽那些我兒時玩伴的境況,畢竟都生活一個地方,消息傳得飛快,比如誰誰誰找了份體麵高薪的工作,誰誰誰嫁了戶好人家,誰誰誰創業開公司了……所有我記得和不記得的,她都能掰著手指數清楚,在這一點上我媽絕對有做紅娘的潛質。她也確實做過牽線拉媒的事,就是心裏別扭,過不去那道坎兒,總說什麼“自己家孩子的事兒都沒著落,我去說媒,人還不笑話死我。”

人家笑不笑話我不知道,但她是真覺得我給她丟人了。

在家熬了兩年,還是受不了,衝勁兒上頭了拉著行李箱就跑。我那會兒壓根沒想好去哪兒,就是一個字“走”,走就對了。打車去火車站的路上給老肖發了短信,

“我來投奔你了。”

老肖是我高中死黨,不愛讀書,高中沒畢業就去打工了。她那時一個人在H城租房打工,沒什麼朋友,一聽我要來,樂得不行,見麵當晚就帶著我在城裏撒歡兒,什麼好吃的好玩的都帶著我試,就是沒問我出什麼事兒了,咋就一個人跑來了。還是我自己沒忍住,告訴了她。

我倆就在江邊的長椅上坐著聊天,沒說幾句我就帶了哭腔,老肖一看氣氛不對,趕緊跑去便利店買了幾罐啤酒,“邊喝邊說,眼淚流得沒那麼快。”我被她逗樂了,事實證明,這個方法果然很管用,以至於後來,我一說去江邊坐坐,老肖就會很自覺地去買啤酒。

我很慶幸這幾年有老肖陪著,說句沒良心的話,有她在,我媽都得靠邊站。好吧,真實情況是我媽真的就沒再來管過我,沒在她眼前晃悠,反倒讓她舒心不少,有時候都懷疑她是不是故意逼我走的。

可惜不久以後連老肖也離開了我。

額,我是說她搬走了,就在我留在H城的第四年。她找了個對象,本地人,據說家裏條件不錯,人也實在。不過這都是老肖自己說的,其實我沒見過那個人,準確來說,是在她搬走前的一個星期,我倆在一塊吃飯,她順口提的。

“挺好啊,你孤家寡人這幾年,沒被我耽誤。”我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