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香閣秦姨娘瞞下莊戶租子被揭發後，賀盛霖被老太太緊急叫去了清遠堂。

賀盛霖麵色不虞進入正堂中央，垂首行完禮，才坐下。

姚媽媽立刻給他換了新鮮的茶水點心果子，恭立在老太太一旁。

老太太抬眼看了看屋子裏的其他丫鬟，揮揮手道：“都出去吧，這裏不需要人伺候了。”

眾丫鬟福身行了禮，躬身退了出去，

老太太喝了口暖茶，穩了穩心神，對著賀盛霖道：“儀香閣的事，侯爺想著怎麼處理？”

賀盛霖端著茶盞的手一頓。

“...莊子上已有新的管事，此後莊子上一切事務交於大娘子，妙儀無須再插手。報官就不必了，免得惹一身麻煩，陳管事一家也該受別人吃過的苦，沈氏的安排兒子覺得甚是妥帖，照此辦尚好。”

見老太太未開口，他繼續道：“孫嬤嬤雖說是妙儀的奶媽媽，侯府這些年也未虧待過她，老貨仗著妙儀沒少吃回扣，此人留不得，發賣了才好。”

老太太捧著加了銀絲西炭的白銅暖爐，手心熱乎乎的，閉眸開口道：“我不是問你其他人。”

她顯然更關心兒子對秦妙儀的處置。

賀盛霖盯著他老娘看了一會，察不出什麼情緒。

眸光一轉，沉聲道：“事情已然發生，再責備她毫無用處。”

“此後府內所有事，儀兒都不必再插手。”

他似歎息一聲，語氣裏帶著傷感，“怪我往日太縱容她，才釀成今日之事。”

老太太閉眸半晌，等他把話說盡了，才徐徐睜開眼。

她已不再年輕，風霜的臉上出現道道褶子，過於瘦削的下巴，經過歲月的洗禮後，幹癟的臉上呈現倒三角，猶能見尖酸刻薄之狀。

見兒子沒有重罰妙儀的念頭，她提著的一顆心才緩緩放下。

“儀兒是你已逝姨媽唯一的女兒，我念她年幼喪父喪母，才接至侯府照顧，這些年她伴我左右，我權當親閨女養著，沒承想養成這般樣子，我愧對她母親。”老太太的語氣多了一絲傷感，她搬出已逝的妹妹，就是想提醒兒子，即使重罰也要念在姨母的麵上，輕饒了些。

“母親，此事與你何幹，錯不在你。”賀盛霖心裏不好受，他比母親更疼愛這個表妹。

怕母親誤會，說得更明白些，“儀兒就先禁足在儀香閣，等過些日子，懷兒春闈後再定奪。”

老太太心中了然，放下心來。

賀盛霖從進門時，眉頭便蹙著，這些年，他不顧規矩禮儀地寵著愛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護著，到如今，她就是這樣回報自己的？

說不寒心，全是假的。

經此一事，他是打定主意要冷落她一番，滅滅她囂張跋扈的氣焰。

“霖兒，為娘的今日再囉唆一句。”

她放下手中的火爐子，緩緩道：“如今侯府已不同往日，前院之事輪不著我這老太婆插手，後院萬不可再起事端，鬧得家宅不寧，有損運道。宛卿如今得了皇上的恩典，這或許對我賀家是一次機會，世子傷好了，該回瀟湘苑的也得回去，成日宿在姨娘處成什麼體統？”

“再者，縱使你不滿意大娘子，這些年我看她是真心誠意為賀家好的，退一步海闊天空，苦熬了大半輩子，就是做做樣子，也不能讓別人看侯府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