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是無情也動人(3 / 3)

恒遠之笑著搖搖頭,把盒子放在桌子上,也學著哪天林瓏的樣子輕輕地坐在她的身邊,取出一件衣服蓋在了她的身上。這一刻,他凝視著她的臉。一種溫柔的情懷悠然從心底升起。也同樣不知道為什麼,他對林瓏姑娘的感情也越來越深。有時,他也在問自己,他為什麼會漸漸喜歡上這個小姑娘呢?他知道這種感情叫什麼,但他又不能直截了當地承認它。由此恒遠之忽然想起南唐李煜的一首詞《相見歡》,詞中說: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別是一番滋味在心頭。

多少男男女女都曾有過這種心情,並且一生當中肯定會有這樣的感覺,說它不是個規律,卻是時刻存在的,如影隨形,逃不了,躲不掉。

林瓏忽然發出一聲微弱的呻吟,左手微微顫抖了一下。他洞察到了她的痛苦,於是伸手小心翼翼地挽器她的左臂長袖。赫然發覺她的胳膊上印著無數道交叉的血痕。有的傷呈現青紫色,看樣子血是不久剛止住的,隱隱約約還有血跡。他吃了一驚,心想是誰把她打成這個樣子?他忙掀起她的右邊的衣袖,照舊傷痕累累,而且是新傷疊著舊傷。

恒遠之心中明白了些什麼,站起身,從一個包裹裏取出一個小小的藥瓶,倒出些藥粉,溶進一個裝有水的瓷碗裏,攪勻後放在幾案上。又拿出一塊幹淨的毛巾浸在碗裏。他猶豫片刻,左手輕輕地握住她的纖纖玉手,右手則挽起她的袖子,取出浸濕的毛巾,小心地給她擦著傷口。

其實她早就醒了,隻是沒有睜開她的眼眸,因為她不想讓他尷尬。抹上藥的傷口在隱隱作痛。她默默地忍受著這種疼痛,漸漸地額頭上滲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

“瓏兒,你睜開眼睛吧。”恒遠之的聲音。他並未去看她的眼睛,不知道她的眼神,她的表情。如果他看了,他也許會動心,會一輩子忘不了的。他上完藥從手腕上解下一段白絹,又纏在了她的胳膊上。

“你現在是不是覺得好多了?”恒遠之長籲了一口氣,林瓏微笑著點點頭,“謝謝!”

他挑了挑眉,站了起來,“林瓏,你中午飯還沒吃吧,快起來,我買了一些好吃的東西。”

“真的?”林瓏又恢複了天真,一骨碌坐起來,蹦到桌前,沒等主人開口,就迫不及待地掀開盒蓋,“哇!”她高興地叫起來,“這麼多好吃的呀!都是給我的嗎?”

“是啊,不過酒是給我的。”

“你可不能總喝酒啊?”

“你放心,我在酒店裏已經吃過飯了。我這是特意給你買的,我坐這兒陪著你吃!”

“你真好!張這麼大還沒有一個人能對我這麼好呢,當然除了我的娘與我的外婆。”林瓏拍拍巴掌,照樣狼吞虎咽。

“林瓏姑娘,你的傷是誰弄的?”

“哦,我王府的武師。”

“武師?他為什麼打你啊?”

“咳!”她不屑地一笑,“這還有為什麼?我們這些丫鬟哪個不挨他打啊?他是個混蛋!”

橫遠之一愣,“林瓏,你可要小心啊。”

“沒事!他頂多抽我幾鞭子,我也不在乎。”

“你能挺得住?”

“挺得住!我以前也經常挨打,都是我太調皮,不安分,總幫倒忙。自從進了王府就更倒黴了。反正奴婢就是奴婢,隻有挨打的份。”她說這話竟然平靜的初期,她恐怕是見怪不怪了。

他專心地聽著,沒有再說什麼。他知道她很堅強也很倔強。

林瓏吃完後,一抹嘴,調皮地一笑道,“謝謝先生的招待,我可要回去了。改天我再來見你好不好?到那時會有好吃的東西嗎?”

“有。當然有。”他走到她的麵前,微笑著捋了一下她額前的劉海,這一溫柔的動作讓她倍覺感動。她忽然覺得他真得很象她的兄長,她多麼希望她多呆一會兒,享受一下這種溫情。

“還有啊,明天王府裏就要來人了,我恐怕脫不開身,所以不能經常來看你,請你多保重。”

“我會的,如果你有空兒,就在傍晚時分,去湖邊的‘斷金亭’。我常常在那兒。”

“好的,我走了。”她笑著,背著手,倒退著向門邊退去,微笑著,忽然向他揮揮手,一甩秀發,轉身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