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幫你包紮一下, 要是弄疼了你就跟我說一聲~”少女拿著一根棉簽棒認真地低著頭擦拭著清瘦少年後背的傷口,那些傷口大多都是棍棒擊打造成的,少年整個後背滿是淤青和紅腫, 有的地方甚至破了皮,猩紅色的液體蜿蜿蜒蜒順著脊背流下來,幹涸後看著格外滲人。

“嗯。”少年衣服掀起來, 背對著少女,傷口暴露在空氣中。

少女的手指撚著棉棒蘸著酒精輕輕塗抹著,酒精接觸傷口的時候她忍不住顫了顫, 深呼吸一口氣又繼續動作。

人魚線從腰腹處延伸,一直蔓延, 直至隱沒到褲腰下。少年身形清瘦,看著很瘦,卻有肌肉,處處充滿了磅礴的張力,緊繃著的肌肉線條,猶如一頭蓄勢待發的獵狼。此時,這頭狼正縮著身子低伏在她麵前。

“怎麼傷的這麼重啊, ”少女終於將所有的傷口都處理好, 鬆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替他放下衣服,看著少年眼裏的狠決和藏匿著的一絲頹意抿了抿唇,輕聲道:“雖然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麼事情,但還是想告訴你, 如果有人傷害了你,別硬碰硬。風水輪流轉,等你以後有能力了,他們就再也沒有翻身的餘地了。”

少年身上的傷口很明顯是經曆過了非常激烈的打架,她看見他的時候還很戒備,就在她準備離開的時候才突然將她拉住,看起來放鬆了不少,但渾身的肌肉依然緊繃著。

她說完,少年依然沉默著沒有說話。他垂著眼不知道在想什麼,鴉羽般的長睫覆在眼下,俊美的眉上有許多細細碎碎的傷口,添了幾分羸弱的美感。

少女好看的唇輕輕抿著,看了眼與季節不符的長袖,烏亮的眼眸裏閃過猶豫,望著虛空的雨幕,輕輕啟唇:“可以永遠不忘,但是別讓它們把你困住。”

別像我,困住了就走不出去了。

“困住就走不出去了......”

“走不出去了......”

那聲音虛無縹緲,一圈圈蕩開,隱隱有要將溫晚纏住。

溫晚一驚,拚了命的想要往後退,可是腳步像是生了根怎麼也動彈不得。

溫晚從看見畫麵的那一刻就有種異樣的感覺,發自內心的顫栗。眼前的裙裝少女緩緩轉過頭,像是對著溫晚的方向淺淺一笑。

溫晚的瞳孔驀的放大,周圍的空氣仿佛凝滯了。

那個人,和她長了一張一模一樣的臉!

更準確點,是她幾年前的模樣。

心下一驚,溫晚腳踩空了,失重感瞬間將她吞噬,黑暗鋪天蓋地而來。

溫晚緩緩睜開眼,滿室的漆黑讓她有一瞬間的迷茫。她從床上坐起,睡衣的層層蕾絲前襟輕輕起伏著,昭示著她此刻不平靜的內心。夢境太過真實,溫晚有些分不清現實了。她伸手點亮了床頭櫃上的台燈,白皙的手從抽屜裏取出了一麵鏡子。

鏡子裏的少女披散著烏發,睡覺淩亂的碎發粘在微微紅潤的臉頰上,秀麗動人的美眸,紅唇微抿著。看到熟悉的麵容,溫晚下意識地抬手覆上了鏡子,鏡子上的寒意刺激的她一顫,輕蹙著眉,又緩緩鬆懈下來。

還好,不是夢。

夢裏的少女是她幾年前的模樣,麵容蒼白,嘴唇都泛著不正常的白,瘦弱得仿佛一陣風都可以將她吹倒。

從前的回憶溫晚大多已經忘記了,隻是偶爾腦海裏會莫名其妙地浮現出一個殘缺的畫麵。程逢說這是她自己選擇遺忘的。

剛才的夢境真的隻是夢嗎?

夢裏的每個場景給她的第一感覺異常真實,真實得就好像......曾經發生過。

溫晚再也睡不著,電子鬧鍾上顯示現在已經淩晨四點,再過兩個小時就要起床去上學。她沒再睡,坐到書桌前把以前老師講過的內容複習了一遍,又翻看了各科的作業。兩個小時很快過去,沈雁行來叫她起床,抬手正要敲下去,房門從裏麵被人打開了。

沈雁行有些驚訝,而後一笑:“今天怎麼這麼自覺?”往常溫晚總會說“再睡一分鍾”,現在自覺了他反而還有些不習慣。

溫晚已經穿戴整齊,她挽著沈雁行的臂彎下樓,有些疲憊地揉了揉眼睛:“做了個噩夢,睡不著,我看時間也沒多久了就起來看了會兒書,正好過幾天是期中考試。”

“認真是好事,身體更重要。”沈雁行想說什麼,看到她眼底的疲憊後無聲地咽下,換成了另外一句話。

“嗯嗯,知道的。”溫晚坐在餐桌前,不緊不慢地往吐司上刷著黃油,腦子裏還滿是數學的公式。

尤莉拿著一瓶牛奶和一瓶酸奶從廚房裏走出來,溫聲問道:“晚晚,今天是喝牛奶還是酸奶?”

溫晚歪著頭想了想,“酸奶吧,我想喝舅媽做的酸奶了!超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