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晚一步步走進房間,靠在牆邊,伸手擰著門鎖。在聽到門鎖“哢噠”一聲落下後,全身的力氣像是被抽走,一下子癱軟在地板上,整個人蜷縮著在牆角。

溫晚屈著膝蓋,彎著背,雙手交叉環抱著小腿,像嬰兒在母親子宮裏的形態靜靜地坐在地板上。

秋季的地板上泛著寒意,尤莉早就為溫晚的地板上鋪滿了地毯,任她坐哪都不會受涼。

在房間門關上的那一瞬間溫晚就徹底崩潰了,她把頭埋在膝蓋間,眼淚“滴答滴答”地一滴一滴落下,先是小雨點,然後彙集成一塊小小的“湖泊”,倒映著少女傷心狼狽的樣子。

她真的是差勁透了,怎麼會有她這樣差勁的人。舅舅舅媽,還有哥哥都對她這麼好,可她卻隻會一個勁地揣測他們,懷疑他們。明明大家都在為她擔心,著急,想辦法,但是她卻一次又一次地掩飾自己的不看,永遠關閉著心裏的門,然後讓大家難過,也讓自己痛苦。

她對生活其實根本沒有什麼期待,就像是一個旁觀者,可有可無地看著其他人在為她操心。她知道她吃飯的樣子看起來很沒有食欲,但她真的很認真在吃了。

沈明,尤莉,沈雁行都希望她能像正常同齡人一樣,她就努力學著大家的樣子生活,雖然很艱難,但是每當看到他們因此開心的表情自己也會覺得很高興。可縱使她表麵上看起來和常人無異,但每次一個人獨處的時候心中的那種無力和冷漠感還是會從心底爬出來,宛若魔鬼般漸漸吞噬著她。

她自私,冷漠,睚眥必報。

還沒被沈明接回沈家的時光裏,當有一天知道了曾經欺負她的同班同學出了車禍的時候,她的第一反應不是害怕,而是——

興奮。

她像個魔鬼一樣,在為自己同學出車禍而高興。

她冷眼看著周圍同學們紛紛商量著要去看望那個同學,心裏一點波瀾也沒有。她難道不是人嗎?為什麼這些人可以對那個同學抱有同學情誼,在對待她的時候卻是無盡的霸淩與欺辱?

因為她冷漠的反應,學校裏對她的評價更加惡劣,老師們看她的眼神也愈發憎惡。

厭惡?那又怎麼樣?總有一天,這些都是要還的。

“篤篤篤”門被人輕輕敲響。

尤莉溫柔的聲音從門外響起:“晚晚,我看你晚上沒吃多少東西啊,是不是不舒服啊?我給你做了些水果沙拉和小餅幹~”

溫晚剛擦幹的眼淚又瞬間滾落,她抬起頭茫然地望著緊縮的門,尤莉沒聽見她的聲音,又敲了敲門,“晚晚?你睡著了嗎?”

好一會都沒有等到溫晚的回答,尤莉噤了聲,沒再說話,溫晚聽見盤子被放在門前時清脆的聲音,以及尤莉刻意放輕的腳步聲。

眼淚如同開閘的湖水,嘩啦啦得怎麼也止不住。

那樣陰暗、糟糕的她,怎麼配得上他們這樣的善意。

“你很緊張,你在隱瞞,對嗎?”程逢琥珀色的眼睛緊盯著她。

溫晚的瞳孔驀地放大,但很快又強壓著震驚恢複平靜,溫晚腦海裏亂糟糟的,一時之間不知道要說什麼好。

眨了眨眼睛,故作輕鬆道:“啊你說祁冷啊,他也是我的朋友,你不說我剛剛都忘了,這種事情我為什麼要隱瞞啊~”

“是嗎?”程逢拉開了兩人的距離,一下子靠回椅背,漫不經心地轉著手中的水筆,看了眼溫晚全身緊繃著的狀態,暗歎一口氣,“晚晚,有的時候不要把自己的內心鎖起來,總要讓那麼一個人走進去,把自己封閉起來會讓自己很累,也可能會傷害到身邊的人。”

溫晚雖然不知道程逢是怎麼知道祁冷的,但現在再辯解下去是沒有意義的,遂直接不再掩飾,麵無表情地坐在椅子上,麵對程逢說的一段話無動於衷。

程逢看了眼牆上的掛鍾,暗歎了口氣,溫和說道:“下次再聊吧,你今天狀態不太好。”

當時沒什麼感觸,現在回想起來,程逢說的可真對。

她可不就是讓大家為她操心,疲憊嗎?

眼睛已經哭得太久腫了起來,但溫晚也懶得去管,整個人散發著頹廢的氣息,一點也不想動,靜靜地縮在牆角裏一點一點的睡著了。

後半夜,門上傳來門鎖轉動的“哢噠”聲——

一個身材高大修長的男人走了進來,跟在他身後的女人看了眼少女紅腫的雙眼,心疼地歎了口氣。

尤莉從床上拉過一條薄毯輕柔地蓋在少女身上,少女似夢中做了噩夢,皺著的眉頭一直未鬆開。

尤莉無奈又心疼,拍了拍沈雁行的胳膊:“走吧,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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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雙十一,你們剁手了嗎?我已經沒有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