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著旗袍的溫婉女人背對著床站在窗邊,窗外的陽光溫柔的輕攏著她,從背影看,是個美麗的女人。

“媽媽……”溫晚嘴裏下意識地念叨著,聲音驚動了那個女人。

女人聽見了她的呼喚,緩緩轉身,一張美麗端莊而又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麵容出現在溫晚眼前。

許是陽光的折射太過夢幻,溫晚始終覺得這樣的場景有些不真實。她努力地想著,似乎有什麼很重要的東西被遺忘了,可是怎麼思考也想不起來。

女人踩著一雙高跟鞋款款走了過來,緊緊擁住了她,“溫晚。”

被母親抱住的瞬間,一股怪異的感受湧上心頭,被母親抱住的驚喜和一種……陰冷的感覺。

母親從來都沒有抱過她,是了,從來不會。

而且,母親明明已經死了,死了好多年了。

“溫晚,溫晚,溫晚……”

沈如不停地喃喃著溫晚的名字,溫晚心裏的恐懼已經將她淹沒,不等她掙脫開沈如的懷抱,剛剛那個溫柔抱著她的母親像是看見了仇人一般,忽地舉著一把匕首狠狠捅向溫晚。

溫晚嚇得閃身躲開,這似乎激怒到了沈如。女人不複方才的優雅端莊,麵容愈加猙獰,握著匕首一步步逼近。

看著溫晚的眼睛裏滿是恨意,歇斯底裏地揮舞著手:“你為什麼不去死?你為什麼還沒死?為什麼?為什麼!你去死啊溫晚!你去死!你去死……”

女人的話像一把沉重的枷鎖壓得溫晚喘不過起來,喘不過氣來的感覺越來越明顯,溫晚掙紮著想要搖頭,一個踩空的動作讓她徹底清醒過來。

溫晚有一瞬間的迷茫,窗外明媚的陽光從飄動的窗簾縫隙中悄悄溜進來幾縷,與夢中的場景有些說不出來的相似,但房間的格局卻又各有不同。

是夢啊……

也是,不管是夢裏還是從前,沈如都不會那樣溫柔地抱她的。她早該醒過來的,隻是那溫暖的懷抱令她下意識地就想沉溺。

溫晚目光一轉,視線定在胸口上那團熟悉的肥碩毛球身上,無奈又好笑地歎了口氣,伸手將那團肥球抱在懷裏。

被打斷睡眠的橘貓不滿地拍了拍她的手心,琥珀色的眼睛似乎在責怪她的莽撞。

溫晚不由得看笑了,伸出手指輕點了點胖橘貓小巧的鼻尖,“怪不得別人說十個橘貓九個胖,橙子你這麼胖還坐姐姐身上,像豬一樣,差點被你壓死~”

橙子:???胖?!豬???這個字是形容貓的嗎?!!!喪盡天良!!

溫晚逗了好一會兒橙子,把小胖貓氣得直拍人。

“扣扣——”

門被人敲了三下,門外傳來沈雁行溫和的詢問:“晚晚,起床了嗎?”

溫晚揉了揉頭發,翻身下床去開門:“醒了!”

門打開一半,女孩子頂著一頭淩亂的頭發,白皙的小臉上還有睡覺時被壓出來的紅印子,睜著一雙水靈靈的眼睛巴巴地看著他,可愛極了。

沈雁行笑笑,伸手揉了一把小姑娘的腦袋,“明天就要開學了,今天帶你出去逛逛好不好?”

溫晚這兩年一直在家裏休養身體,請的也都是家庭教師,很少出門,難得可以出門玩自然是高興得不行了。

“好啊!我在家都快長蘑菇了!哥哥你等等,我現在就去換衣服!”說著就要關上門,不過沈雁行按住了門,示意她等一會兒。

溫晚疑惑地看著他,沈雁行蹲下身,戳了戳那個挨在溫晚腳邊肥球一樣的橘貓,拎著它的後脖子站起身,笑道:“橙子又趴你身上睡覺了吧?這家夥,死沉了。”

溫晚看著那個仿佛被生活扼住了咽喉、一臉生無可戀的胖橘貓,不由得“撲哧”一下笑出了聲,引得小胖橘貓好一陣張牙舞爪。

“就是,胖死啦~”

橙子:???!!!

——

溫晚下樓吃過早飯就和沈雁行一起出門了,臨出門前舅媽尤莉還特別不放心地叮囑沈雁行:“把妹妹看好呀,人多,別到時候走散了!”

舅媽是個很有活力的長輩,行事總像個年輕人。舅舅沈明卻是嚴肅的,許是在公司裏管理的習慣,他總是板著張臉,但是人特別好。表哥沈雁行性格溫和,溫潤如玉。溫晚一直覺得舅舅這一家人的相處很有意思,很溫馨。三個人的性格迥然不同,但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對家人關心,每一個人都把她當做至親對待。

俗話說,一表三千裏,可是在沈家從來沒有這樣。

想想以前的生活,溫晚甚至覺得很諷刺,本該和自己是最親的人卻連舅舅家都不如。

一心不能二用,大概提醒的就是溫晚這種人。

溫晚看著路上寥寥幾個行人,又看了看四周陌生的街道,後悔得差點想把自己的腦袋扒下來看看裏麵是不是全裝著漿糊。

剛才沈雁行指著一家烤土豆問她想不想吃,神遊中的溫晚下意識地點了點頭,沈雁行便叮囑她站在旁邊等他不要亂跑。

她當時怎麼來著?

點點頭答應的好好的,結果沈雁行一轉身她又迷迷糊糊地跟著人群走,也不知道怎麼的就走到這條看起來有些冷清的街上了。

臨出門的時候想著沈雁行在,她就不帶手機了,誰知道自己犯蠢,把自己給玩丟了。

這條街上的人很少,基本上是看不見什麼人,想找個人借手機打電話都沒有。

溫晚輕歎了口氣,被自己的智商折服了。

為了不讓表哥著急,溫晚一直站在原地,像個幼兒園的小朋友等家長來領。

等了十幾分鍾都沒有看見沈雁行,溫晚心裏開始有些著急了,卻又不敢亂走,生怕沈雁行來這裏的時候看不見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