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寶石中的藍精靈(3 / 3)

碧空海就是一個最適合彈琴的地方。葉音竹經過了十六年赤子琴心的修煉才達到任何時間、任何地點、任何情況都可以令自己保持那與神合靈,與道合妙的境界,才算突破到了另一層麵。海洋最近就在修心,她從葉音竹這裏學到的就是如何能更好地與古箏相融,這就是她現在有所成就的地方。

半晌後,海洋的心完全靜了下來,心中再無其他情緒。雖然有白光遮麵,但她身上那清雅悠然的氣息感染了在場的每一個人,連那十一名藍精靈少女空洞的目光也很自然地落在她身上。

論演奏的天資,其實海洋並不比葉音竹差多少,隻是以前沒有一個好的老師而已。現在有了葉音竹的教導,她在各方麵的進步都很快。當然,這也與她對葉音竹的信任和情愫有密切的關係。

調心養氣,《幽蘭》曲動。海洋向葉音竹點頭示意後,雙手放在古箏之上,隨意而自然地尋找到了第一個音調所在的箏弦,她的彈奏開始了。

那白皙細長的十指輕勾,輕吟般的嗡鳴響起。動聽的旋律開始在這密閉的空間中回蕩。此時的海洋,已經忘記了周圍的一切。當她開始演奏這首《幽蘭》時,她的心就已經融進了琴曲之中。

淡淡的箏音盤旋而出,混合著青色的魔法力向周圍彌漫。那箏音就像最柔嫩的小手,輕輕撫平著周圍所有的褶皺。眾人的心開始隨著箏曲而動,複雜的心漸漸平複。

蘇拉、常昊等人還好,他們畢竟經常聽葉音竹和海洋彈奏,對於樂曲的神奇多少有些適應了一些。那些藍精靈少女的反應非常激烈,她們本來就對外界的一切極為敏感,而神音師的音樂是直接刺激到了她們的精神。

海洋現在是青級中階的實力,她的箏曲對這些藍精靈少女的感染力可想而知。

以煙羅為首,十一名藍精靈少女的目光都變得迷離起來。她們呆呆地望著海洋。此時此刻她們感覺自己正身處一片人跡罕至的深山幽穀之中。就在那深山幽穀內,她們看到了一朵含苞待放的蘭花。

嫵媚嬌柔,亭亭玉立的蘭花迎風搖曳,她們似乎還能聞到那淡淡的清香。那被風吹得輕輕晃動的蘭花令藍精靈少女暫時忘記了一切,她們內心的驚恐正在悄然離去。耳中的箏音似乎消失了,眼前這素雅的空穀幽蘭已經成了她們記憶中的一切。

葉音竹將大聖遺音琴橫於膝上,雙手按弦,一邊靜靜地聆聽海洋那婉轉的《幽蘭》,一邊默默地準備著。他很清楚,用音律淨化這些藍精靈少女的內心甚至比應對紫級強者的攻擊還要困難得多。萬一控製不好,不但無法令她們恢複過來,還會起到反效果。所以,盡管他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複,他就已經投入了自己的全部心神。

終於,當那空穀幽蘭的芬芳完全綻放時,藍精靈少女所有的恐懼都跟著那隨風搖曳的蘭花消失了。箏音嫋嫋,悄然而逝。

琴音在那古箏的輕吟尚未完全消失,意境猶存之時響起,沒有留給藍精靈少女任何思考的時間。

葉音竹彈奏的是《石上清泉》。

這首《石上清泉》雖然不是什麼名曲,卻是秦殤特別喜愛的曲子。秦殤對葉音竹說過:《石上清泉》寓情山水,結盟泉石,恍若瀑布,奪人心目。詳玩曲意,真天地同流之妙矣。最宜靜心。

葉音竹八指如行雲流水般律動於七弦之上,隨著那琴曲飄散,葉音竹吟道:“夫石靜似仁,泉動似智。泉動不撼靜,石靜不礙動。”

十一個藍精靈少女的目光由海洋轉移到葉音竹身上,她們那死寂般的眼神開始變化。驅除了恐懼之後,她們的心情隨著那《石上清泉》悄然激蕩。

這一曲《石上清泉》分為八段,由清新動人一直到沉浸於石泉之間,其八個逐漸轉換的意境分別是溯源徂流、碧澗泠泠、鬆籟同音、虛窗靜聽、聲隨流轉、縈崖抱壑、浮泛飛花、枕流漱石。

葉音竹對音律的理解是海洋難以追趕得上的。八指神音,劍膽琴心七階的曲意流轉飄蕩,一切都是那麼的圓融隨意,琴曲仿佛化身為最純淨的清泉,不斷洗滌著每一個藍精靈少女的內心,不斷輕叩著她們那緊閉的心扉,悄然進入到她們死寂的精神烙印之中,讓她們原本的生命火種在《石上清泉》的滋潤下重新煥發生機。

藍精靈少女們沉醉在琴曲之中,在她們的腦海中,那空穀幽蘭的芬芳還沒有完全褪去,一道飛流而下的清泉已從幽穀飄蕩而下,那銀河落九天一般的清澈令她們身心俱醉。伴隨著恐懼的消失,她們也漸漸平靜下來。她們的目光變得柔和了,藍精靈特有的,高貴優雅的氣質顯現出來,現在的她們充滿了自然氣息。

從小修煉竹宗鬥氣使葉音竹的音韻中充滿了大自然的氣息。親近自然幾乎是每一個精靈的本能,藍精靈也不例外。《石上清泉》已經深深地刻進了她們腦海之中。

海洋同樣在一旁聚精會神地聽著,她對葉音竹的音律最為了解,葉音竹彈奏的每一個音階都是如此完美,那情緒自然融入的感覺遠比她刻意融入的要輕鬆得多。她的心中在讚歎,讚歎葉音竹絕對無愧“琴帝”之名。

葉音竹左手按,右手輕撥,《石上清泉》最後一個跳動的音符悄然而去。他膝上光芒一閃,大聖遺音琴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那栗殼色漆,大小蛇腹間牛毛與小冰裂斷紋的古琴,正所謂“朝陽既升,巢鳳有聲。朱絲一奏,天下文明”。現在出現的正是琴宗五大名琴之鳴鳳琴。

令海洋和眾人感到驚奇的是鳴鳳琴並不是平放在葉音竹雙膝之上,而隻是放在他的右膝上。一層淡淡的鬥氣包裹住鳴鳳琴的琴身,令它穩定在右膝之上。葉音竹的右手隨後落下,原本輕柔的手指在這一刻變得虛幻起來。

他的動作很輕,仿佛是怕驚醒了鳴鳳琴中的琴魂一般。一聲聲清脆如鳳鳴一般的音符悄然而出。雖然這音調略高,但由鳴鳳琴彈奏出的樂曲比其他古琴更加回旋往複。每一個清音似乎都要在空中旋轉到失去最後一次顫動的力量才會悄悄地消失。

當第一聲清音響起的時候反應最大的竟然不是海洋或者藍精靈少女們,而是蘇拉,她那原本清澈的眼眸突然出現了劇烈地波動。雖然他張口欲呼又強行忍住了,但情緒間的激蕩依舊使他不能自已。隻是此時眾人的心神都放在那清澈的音律身上,誰也沒有注意到她的變化。

每一個音符都很輕,輕輕盤旋著,原本應該是高昂的琴音在葉音竹的右手四指的作用下竟然給人一種輕柔舒緩的感覺。柔和的韻律在這生命儲存寶石中盤旋,驅散了一切負麵的心緒。

那悅耳輕柔的琴曲,令人忘卻了心中的執著,顯現純淨的本性;令人除去一切負麵情緒,回到自然的本性;令人拋掉所有的心機,釋放心靈的本性。

在這和諧輕柔的樂曲中,她們完全放鬆身體與心靈,在少思、少念、少欲、少語、少笑、少愁緩緩進入最為放鬆的睡夢之中,達到最好的休息效果。

是的,這正是那一首琴宗九大名曲之《忘機》,效果:沉睡。

此時此刻,原本需要全身心彈奏的琴曲竟然在葉音竹的四指中展現出來。四指完成了原本應該是八指的彈奏,這是何等的神乎其技!海洋被深深地震撼了,看著那虛幻的指影再也無法挪開自己的目光。

昏昏然,藍精靈少女們一個個睡眼蒙矓,仿佛那過往的痛苦都要在這夢間離去。所有的身體機能在這一刻進入最為平靜的狀態。

就在這藍精靈少女們即將入睡,海洋感歎著葉音竹虛幻四指的神妙時,葉音竹的左膝上多了一張古琴,正是那溫勁鬆透,純粹完美,形製渾厚古樸,優美而有氣魄,高雅而不落凡塵的琴宗五大名琴之九霄環佩琴。

九霄環佩出,左手四指動。是的,葉音竹竟然用他的雙手八指分別掌控一張古琴,又一曲完全不同的韻律就從他左膝上響起。

喚醒藍精靈的第三部分——淨化,此時此刻才真正展開。清亮而略帶冰冷的琴音在那柔和的《忘機》之中毫不混亂地展現出另一曲《千金清》。

八指虛幻,演繹著《千金清》與《忘機》。一個人,同時演奏兩首完全不同的琴曲,這是一種怎樣的神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