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青年會說不,誰知道狄澤當先道:“再準備一份食物。”
那侍者也不多問,似乎對此很是熟門熟路,侍者點著頭就立即轉身去通知廚師了。
然後青年伸手拽過一把椅子,在過道上坐了下來。我剛想說,這樣似乎會妨礙別的客人,但是等我抬頭一看,卻突地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餐廳裏麵竟然已經沒有其他客人了,就獨獨餘下了我們三人。
要不是因為狄澤還在身邊,我就以為是鬧鬼了。
很快食物就取來了,青年湊上去聞了聞,似乎很滿意跟前這份食物,然後緊跟著我就見著了差點讓我眼睛脫眶的一幕。因為青年居然直接將那餐盤端了起來,然後嘴部咧開……嘴角向兩邊撐開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弧度,他就這樣直接將食物倒了進去。
我張了張嘴,已然說不出話來。
這還是人嗎?
哦不對,他本來就不是人。他是地府的鬼差。
“味道不錯。”青年麵無表情地評價著。青年是真的麵無表情,看上去一點情緒波動也沒有,就如同一塊堅硬的磐石。
和他相比起來,我都覺得狄澤算是麵部表情豐富的了。
而且就青年此刻擺出的死魚眼表情,和他此刻仿佛死了人一般的語氣,任誰也不會覺得這食物真的好吃。
狄澤淡淡地批評道:“時刻記住你在哪裏。”
青年馬上點頭,語氣毫無起伏地道:“是。我應該學習人類,小口地咀嚼食物。但是它們太好吃了,下一次我會努力試試做到的。”
我聽得哭笑不得,不過心裏倒是覺得這青年實在有趣。
青年大約是察覺到了我的目光,於是朝我的方向看了一眼,隨後卻又立即將目光收了回去,就跟看了什麼不該看的一樣。一時間倒是讓我覺得有些懵。
狄澤問我:“吃好了嗎?”
“嗯好了。”我低聲道。
狄澤將那把傘遞到了我的麵前:“拿上。”
我先握住了傘,但還是忍不住問:“那你們呢?”
“我們不需要。”
是啊,他們好像的確用不上。我握了握手裏的傘,對青年笑了笑:“謝謝。”
青年朝我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
狄澤輕點了一下青年的方向,道:“他叫夜羅,是白無常,也是夕羅的兄長。”
我一下子就變得尷尬了起來,原來這是夕羅的哥哥啊。人家還給我提供了傘呢,結果我今天是怎麼對夕羅的……這會兒我實在忍不住有些心虛。
不過狄澤似乎完全沒注意到這一點,他拔腿走了出去。
我當然是立即跟了上去,而夜羅則走在了我的身側。
狄澤走了沒幾步,突然轉過身來。
“怎麼?”我不解地看著他,誰知道狄澤突然伸手將我拽了前去,道:“走前麵。”
好吧,雖然我並不知道走前後有什麼區別,不過走前麵就走前麵,這也沒什麼。
很快我們就走出了餐廳。
外麵的雨已經漸漸下大了,耳邊的世界開始變得嘈雜起來。我隱約聽見狄澤低聲問:“剛才你在附近做什麼?”
我心下一動,這是在問夜羅嗎?
夜羅麵無表情地答道:“抓鬼。”
“弄出那麼大的動靜?”狄澤似乎擰了擰眉。
耶羅“嗯”了一聲。
什麼動靜?剛才我什麼都沒注意到。
狄澤道:“事情解決了嗎?”
“差一點,您讓我前來送傘,我就先來了。”耶羅答道。
我卻聽得再度哭笑不得。這夜羅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啊?正在抓鬼的時候,居然能果斷地拋下手頭的獵物,轉而前來為上司送傘。或許相比之下,真的是上司更重要。但是送完傘後難道不應該是立即回去嗎?反而是乖乖坐下來吃飯?現在還能和我們站在餐廳外閑話?
狄澤道:“走吧,帶我去看看。”
“是。”
我聽到這裏,忙出聲問:“那我……先回去嗎?”
狄澤看著我的眼眸,道:“一起吧。”
我登時就說不出拒絕的話了,想來想去,反正跟著狄澤是安全的,我也就爽快地點了點頭。誰知道我一個人回去的話,會不會還做夢遇見那個殘破的頭呢?
不過我們怎麼過去?
正想著這個問題,我聽見了狄澤提醒的聲音:“撐傘。”
“哦哦好。”我趕緊將傘打開了。打開了之後,我才發現這傘有多麼的怪異。
傘通體黑色,傘骨是白色的,黑白相間,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氣息。我伸手摸了摸傘頂,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材質做的。我打著傘當先走進了雨中。
這一走進去,我就驚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