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圓罐就擺放在桌子上,蓋子死死地扣在了上麵。
狄澤走過去坐下,然後掀開了跟前的蓋子。
突然,我看見他的麵色陡地一變。
竟是變得難看極了!
甚至隱隱的,我能從他臉上看出幾分叫人覺得心驚的厲色來。
“怎麼了?”我低聲問。
狄澤冷聲道:“蟲子不見了。”
“什麼!”我根本不敢相信這個結果。辛辛苦苦找來了人參,蟲子不見了?我幾乎是立即就撲到了小圓罐的旁邊,我死死地盯住了裏麵的那塊紅布,死死的……當我的視線慢慢被渲染成一片紅色的時候,我卻怎麼也尋找不到視線中的小黑點了。小圓罐裏的人參早早就被狄澤抽走了,此時自然不見蹤影……
看著這個空蕩蕩的罐子,我突然有種不願麵對的感覺。
一時間我的思維都跟著凝滯了,不願去細想,如果我真的沒有了活命的機會,那會怎麼樣?我不敢去細想陳薇口中的,麵目腐爛、五髒六腑都跟著殘破起來是什麼樣子。
怎麼會這樣呢?
我呆呆地坐在那裏想。
為什麼蟲子會不見呢?
難道是之前拿人參的時候被帶出來了?不,不可能,我應當相信狄澤的本事,狄澤當時說了沒事,那麼當時就一定是沒事的。他幫我做了這麼多事,沒必要在這樣的時候來欺騙我。
那蟲子是自己爬出來了?
也不大像,如果能爬的話,在我們拿到這個小圓罐的時候,它早就該從小圓罐裏爬出來自己去覓食了。
那麼,到底是為什麼呢?
我的腦子不知不覺間變得漿糊了起來,突如其來的悲傷和巨大的失落填滿了我的腦子,讓我的思考能力都變得遲鈍了起來。
半晌,我才聽見朱棣低低開口的聲音:“是被人取走了。”
剛開始我還沒反應過來,等到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我一下子就驚了。是被人取走了?
“誰?誰能進入到這裏來?”我脫口而出了一串疑問。
狄澤低聲道:“能進入到這裏的人不多。”
“但是要具體確定是誰拿走的,很難是嗎?”我問。
狄澤點頭:“是。”
我露出了無奈的表情:“那還能怎麼辦呢?”我喻安雯自認從未做過對不起人的事,偏偏老天要如此愚弄我。難道真要我在最好的年紀,就這樣難看地死去嗎?
可若是不想死又還能怎麼辦呢?什麼法子都沒了。原本小圓罐裏的蟲子已經是我最後一根可以倚靠的稻草,可如今這根不牢靠的稻草都沒了,那我還能抓住什麼?
我無奈一笑,緩緩站起了身:“狄總,多謝這段時日您的幫助和關照,我,我先回去吧。”
說著我就打算往門邊走。
狄澤大約是沒想到我說走就走,他的臉色驟然沉了下來:“過來。”
我沒動。
過去還有什麼用呢?也許我需要安安心心地再睡上一覺,然後才能重新擁有思考的能力。現在的我,根本什麼都不願意去想。
哦,還不知道鄒月判的什麼刑呢,隻是知道她瘋了。可她瘋了又怎麼能和我快要死了相比呢?
我快要死了啊……
我就快要死了啊!
當我走到門邊的時候,我才驚覺麵龐上已經濕了。
原來是流淚了啊。
我對自己的表現一點也不感覺到意外。我不願意就這樣死啊……對死亡的畏懼從來沒有這樣沉重過,它就這樣沉甸甸地壓在我的心上,讓我覺得難以忍受極了。好像心髒都快要跟著破開了一樣。
“過來!”狄澤在我身後厲聲道。
可我卻不想過去。
現在既然什麼法子都沒了,我也不願再麻煩狄澤了。隻是以後恐怕也沒什麼機會去償還他的幫助了。
唔,一百天必死……這都多少天了?也許我的內髒已經開始發生變化了呢。隻是在初期,它的變化也許還是很微小的。
想著想著,我就要踏出門去了。
就在這時候,我感覺到耳邊一陣風呼地吹過,然後我跟前的大門就重重地拍了上來。我在驚嚇之下本能地後退了半步,然後就看著大門在我麵前合上了。
我不得不轉頭去看狄澤。
狄澤目光冷靜地看著我,問:“現在冷靜下來了嗎?”
他的表情嚴厲而冷酷,像是絲毫不為我的絕望悲傷而有所變化。
我無力地搖了搖頭,有些不願意與他說話。
“過來。”狄澤又重複了一遍這兩個字。
我猶豫了一下,想了想剛才門被拍上的畫麵。就算我現在不過去,狄澤也總會想法子讓我過去的吧?
我猶豫了一下,然後拔腿走了回去。
狄澤問:“你很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