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狄澤的車裏，光明正大地停靠在公司門口，等著鄒月出門來。

狄澤的這輛限量版瑪莎拉蒂本來應該是最吸引人目光的，但奇怪的是，它似乎自帶什麼隱身效果，竟然沒什麼人注意到我們這邊來。

一會兒，鄒月出來了。

等她上了一輛車之後，狄澤的車便立刻飛奔了出去，牢牢綴在了鄒月那輛車的後麵，一步也不會丟。

鄒月住在一處高檔小區，我們的車也順利跟了進去。我忍不住吐槽，這高檔小區的安保水平也不怎麼樣啊……鄒月下了車，步行進了大樓。我們當然不可能再跟進去了。

我沒想到這一茬，隻是之前本能地覺得，跟著她定然會有個結果。哪裏知道人家進了屋子，我不能進啊！

狄澤突然從袖中取出了什麼，在手指間飛快地一捏，然後扔了出去。有什麼白花花的東西飄了起來，搖搖晃晃，最後飄蕩著落下來，落在了車窗前，挨到車窗玻璃的那一瞬間，它落成了一個小紙人。就像是給人家靈堂祭奠的時候，紮的那個小紙人似的。

要不是因為它出自狄澤的手，我就會覺得恐怖了。

小紙人搖搖晃晃、跌跌撞撞地從車窗上飛了下去，然後被風一吹，就在我以為它會被刮走的時候，它穩穩地飛向了鄒月的那棟樓。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它能跟上去。”狄澤說。

早知道有這等神器，就用這個來追蹤鄒月了啊！也不用我們跟做賊似的跟在後頭了。

狄澤瞥了一眼，似乎看出了我的心中所想，不鹹不淡地提醒我：“是你提議，我們跟著她的。”

是啊，是我提議的，但是你竟然真的無條件附和了！

我內心有種說不出的複雜感。

沒一會兒紙人就回來了。

它依舊搖搖晃晃、跌跌撞撞，被風一吹，就咣嘰貼到了車窗上。幸好這紙人不胖，不然恐怕會營造出被拍扁的喜劇效果。雖然它現在看上去也挺可樂的。

狄澤衝那小紙人招了招手，小紙人蹦了兩下，從車窗飛了進來，穩穩地懸在了半空中。

狄澤的眉頭很快就皺了起來。

“怎麼了？”我問。

“紙人身上的陰氣濃重，說明它跟著進去之後，接觸到了陰氣極重的東西。”

我的心不自覺地緊了緊。陰氣極重還能是什麼，還不就是厲鬼之類的玩意兒？張曉紅那樣的道行，恐怕遠遠不是這種厲鬼的對手。想一想，我就覺得腦瓜仁都疼了。

突然之間，那懸在半空中的紙人燃燒了起來。

我嚇了一跳，本能地往後一避。而狄澤沉著臉朝紙人吹了口氣。

那紙人渾身一散，竟是化作了灰燼。

“這是怎麼回事？”沒見過世麵的土包子我，已經被這一手給嚇呆了。剛才我還真怕那紙人燃燒著飛到我的臉上來。

“那隻鬼發現了它。”狄澤淡淡道，依舊沉穩得挑不出半點驚慌來。

“那，那我們被發現了，沒關係嗎？”

“沒事。”狄澤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冰冷，但卻具有極為強大的撫慰人心的力量。

“我們再等一等？”我問。

就這樣回去，似乎又讓人覺得有些不大甘心。

“嗯。”狄澤沒有再多說，靜靜地坐在車內，和我一起盯住了鄒月住的那層樓。

鄒月住的那層樓是四樓，並不高，我們這裏可以清晰看見房子的窗戶，甚至窗戶裏的布置也能隱隱瞥見一些。

突然間，鄒月拉上了窗簾，裏麵的景象完全被遮蓋了。

那裏麵會是什麼？是不是因為正好到了緊要的關頭，所以鄒月急匆匆地拉上了窗簾？

我皺了皺眉，有些失望：“看來是看不見什麼了。”我的話音剛落下，窗簾突然被拉開了。不僅如此，甚至有個人從裏麵走了出去。那個人穿著黑黑的風衣，從頭裹到了腳。他在陽台站定，然後突然朝我這邊看了過來。

我的心跳有些快。我不知道那人是不是真的看見了我，還是說，他這個動作隻是隨意的。

我掐了掐掌心，強迫自己緊盯著他，想要從這人的身上發現一點蛛絲馬跡。

刹那間，那人掀開帽子——

我看見了他！

不，應該是她！

她衝著我們的方向笑了笑。

我看見了她的樣子。

長發，掛著微笑。很像我。

是的，很像我。她那張麵孔，很像我！

一下子就讓我想起了曾經在車輛後視鏡裏出現的那張麵孔。更讓我想起了那天在鄒月病房裏，那個女鬼說是和我長得一樣的人指使了她。

我本能地想要往後退，但是有後背擋住，我難以退去半分。我立刻轉頭去看狄澤，狄澤正用指尖挑起了一點紙人的粉末，視線完全不在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