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沒人能說清楚，夢境和現實是怎麼交替的。

就像我一樣，根本不清楚，自己是怎麼睡著的。

思維總是在無法意識的時候轉換的，比如這一刻的我。

睜開眼睛，眼前的景致讓我頗為驚訝，根本就不是屋內了。

天色是一種分說不清的昏黃，哪裏還有天日？

不過可見度還行，雖然比不上白天明亮。

我意識到，自己突然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

隱約記得，這應該就在丁玉苗家的附近不遠。

我懵懵懂懂的朝前走去，就見前麵傳來說話聲。

隻聽一個蒼老的聲音，跟一個老太婆好像在打賭。

“老婆子，我猜……來的不是陰人，是陽間的活人魂魄。”

“老頭子，就瞎猜唄，這地都己經幾十年沒見活人魂魄了。”

“你不信？那我們打個賭唄……你贏了明天我去驅豬瘟。我要是輸了，明天我就偷懶了，到山坳下去找丁老鬼下‘打山棋’去了，你看怎麼樣？”

兩人的聲音令我一愣，這是誰……估計是一對老夫婦。

看樣子老頭子貪玩，偷懶想跟丁老鬼下“打山棋”了。

“打山棋”是種民間棋局，舊時在南方農村很常見。

這種棋的棋盤很簡便，在地上簡單的就能畫出來。

尤其是下棋的棋子，更是隨意到令人發指的地步。

比如，一方用掐斷的稻草當棋子，另一方就可以用石子。

所以，過去鄉民幹活累了，閑暇時便會殺上幾盤。

不過，這都是早年的事了，現在下這種棋的人少了。

畢竟，手機普及，能玩的遊戲太多，玩起來也方便。

各種消遣方式層出不窮，這種下裏巴人的遊戲估計會失傳。

因為玩的人不多，我就不懂這個棋要怎麼下了。

一聽這兩人就是老古董，年紀都很大了。

這不，嘮嘮叨叨的還在繼續嘀咕著呢。

“賭就賭唄，那我要贏了，明天就出去趕集嘍！”

“好好好……他過來了，待會問問，是陰人還是陽魂。”

聽他們這麼議論，我突然意識到自己是過陰來的。

那麼，這老頭跟老太，不會是在說我吧？

趕緊順著聲音走去，就發現有棟小茅屋。

而且，茅屋的外麵，擺著一根小石條凳。

上麵坐著個頭發胡子雪白，卻很矮小的老頭。

跟他並肩坐的，是個拄拐棍的老太，兩人含笑凝望著我。

看他們的模樣就明白，兩個夫妻般的老頭老太是誰了。

他們長得跟土地一樣，應該就是土地公和土地婆。

而且，他們說過，誰要是輸了就得趕豬瘟的事。

小時候聽奶奶說，土地作為基礎的小神，得負責一方安寧。

好像家禽瘟疫病蟲這些，隻要不是民心太壞招致的天怒。

他們往往會盡心盡力去驅趕和阻止，以便佑人吉祥。

想起瘋女人的叮囑，我明白想找人，肯定得問問他們。

於是堆起笑容，朝他們走去，先跟他們打了個招呼。

我說：“二老是土地公和土地婆吧？我叫項仲奇，見過了。”

見我這麼問，老頭和老太一臉微笑，點了點頭。

果然沒猜錯，老夫婦正是土地公和土地婆。

這不，老頭笑問道：“小夥子，你是過陰的陽人吧？”

我點頭，又說：“沒錯老大爺，你可以去下打山棋了。”

老頭一聽樂了，笑道：“女人嘛，頭發長見識短，可不是嗎！”

老太太翻了翻白眼不以為然：“老頭子貪玩，我這是讓著你呢！”

兩個老人家挺逗的，我也樂了，又說：“那您不是趕不成集了？”

老太太笑道：“也沒事，大不了去晚點，趁散集前去唄！”